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打小儿，我对卡车司机的印象很糟糕：满嘴脏话、举止粗鲁，上身不穿衣服，浑身总有股汗臭味儿……我还把伏尔加河上的马车夫、黄包车夫骆驼祥子、经常受到深圳市民诟骂的泥头车司机都归堆到他们一起。一句话：悲催卑微小人物，社会底层边缘人。【当年印象，司机粗俗】 可是那天我在电视上看到的第一现场报道，却让我对这些不入我法眼的小人物刮目相看。 决堤溃口而出的洪水滚过田野、翻过小路、漫过房屋，人们在水中挣扎着。哭声、喊声、喘息声交杂在一起。通往溃口的马路上，红色的警灯不停地闪烁着，警员们奋力将一袋一袋石沙投向洪口上，却如抽刀断水一般没有任何作用。不够，不够，依然不能阻挡洪口！现场指挥员指示在卡车司机的群里发了一条信息，“请你们速速运来沙泥，到XXX堵口抗洪，救人!”【求援短信，求助司机】 没有犹豫，没有逃避，他们自觉地来了，二十几辆卡车开了过来。一位指挥员走过来，眉头紧锁:“计划变了，必须整车砂石冲向溃口。你们再走向前，卡车就要下水了；回头，还可以保住卡车，你们自己选择。想好了？”他们没有说话，没有一个人转身回去，眼中闪着坚定。“只要人还在，车就可以再有一辆。”一位如我印象中的卡车司机形象一样的司机向后面的伙伴们喊着。所有的车窗里伸出一支竖着大拇哥的手，算是回答。车队没有犹豫地蠕动起来。【召之即来，决定沉车】 前面那条不足50米的路，路的尽头，是咆哮翻滚的洪水，司机们腮帮紧咬，脸色铁青，害怕却不畏缩。身上系好警员给的绳子，打开车门，开足马力，冲向洪水溃口，在那车子入水的千钧一发之际跳下车，落入洪水中，岸上的警员拉住绳子将他们拉上来，站在路上，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大卡车“呼!”地被巨浪吞噬下。后面的车子如法炮制，二十几个司机落汤鸡似的站在溃口边，亲眼看着自己唯一的财产，没了，他们转过头，似乎有些不忍，脸上淋漓着的不知是汗水、泪水还是落水时候的水，面部表情像哭又像笑。【冒险冲口，舍弃整车】 二十几辆卡车连同它们装着的砂石下去后，洪水失去了凶猛的势头。公安干警和周围群众一拥而上，将麻袋堆上去，洪水溃口终于堵上了。【众人发力，堵住溃口】 央视记者采访他们冲向溃口之际的想法，其中的一位司机说:“当时哪有功夫想那么多，只知道如果不这么做，很多人就要死了，人命大过天。我也是没办法呀！”我在电视旁都急了：“此时咋不说点高大上的豪言壮语啊！怎么最后加这么一句画蛇添足的烂话呢？”谁知更要命的在后面——那司机说完竟然蹲在地上哭了：“那是我给别人打工开车十年攒钱买的车子啊！开了不到一星期……”【实话实说，真情实感】 唉，真让我泄气：毕竟是小人物，又一个攒钱买车的骆驼祥子。可是，不知道为什么，我心里策策地痛着，也流下了眼泪，为这么个、这么一群卑微的小人物。【卑微崇高，感动我们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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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2-4-12 19:31:29
